1937年7月，日本在一个月内侵占了北平和天津，然后沿铁路线南下华北平原。日本当时的战略很清晰：攻占中国的交通线和省会大城市，并寻找中国军队主力决战，以打垮南京政府的抗日信心。

所以日军无论在南方还是北方，都以大城市为最终目标，山西太原是阎锡山的老窝，也是山西全省的命运所系，日军志在必得。日本人在9月28日拿下平型关后，“保定会战”也正式结束，板垣征四郎的第5师团主力转战山西，直奔太原而来。

阎锡山的晋绥军已经领教过日军的厉害，阎锡山声称：“太原非30万人不能保”。南京政府当时害怕阎锡山不战而败，将山西拱手让人，马上派卫立煌的第14集团军来支援，晋绥军，中央军，八路军一起防守太原的门户“忻口”。

忻口此战的惨烈程度不亚于淞沪会战，中国军队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伤亡。忻口战役是怎样进行的？中日双方的军力有什么差别？八路军在此战中有怎样的表现呢？

一、晋绥军第19军：中国有杂牌军，无杂牌军人

从古至今，长城都是中国抵御外侮的第一线，一旦长城失利，广阔的华北犹如门关大敞，只能以军力为墙来硬抗敌寇。

1937年9月，平型关，雁门关都被日军占领，日军翻过长城，跨过雁门道就能到达山西省会太原。在太原北部无险可守，只有100公里外的“忻口”是兵家必争之地，它是五台山和云中山两山中间的夹缝，守住“忻口”，日本的陆地机械化部队就开不过来。

9月底，日本第5师团和关东军“察哈尔派遣师团”2万人从代县南下，太原危急。此时中国军队的防御部署还没完成，阎锡山下令前线的第19军必须死守崞县和原平，19军军长王靖难国亲自作战崞县，第34军姜玉贞的196旅北上支援原平。

10月1日，日军开始进军崞县，原平，10月2日，中日军队正式交火。日军的空军给中国军队造成巨大的麻烦，我军不仅缺少空军，还缺少防空武器，只能看着日机一波波轰炸、扫射。

晋绥军第205旅在崞县城外死守阵地，日军在飞机轰炸后搬来了大口径野战炮炮轰我军阵地，中国士兵在密集轰炸下伤亡惨重。第407团团部窑洞被炸，团长、副团长、参谋长等人以身殉国，全团开始溃散，崞县外围失守。

10月8日，日军突入崞县和中国军队展开巷战，日军派出汉奸散布谣言，声称原平已经沦陷。中国士兵内外交困，士气低落，一些人开始翻越城墙逃跑，崞县沦陷。占领崞县后，日军将俘虏的中国军人押到河边，集体枪毙。

在崞县血战的同时，姜玉贞将军带领196旅死守原平，日本第15混成旅主攻原平，前期双方争夺的重点是南门汽车站。中日军队在南门汽车站攻守数次，旅长姜玉贞亲率士兵夺回汽车站，日军直到10月5月都没拿下原平外围。10月6日，日军大部队增员到达，重炮和坦克对中国军队阵地展开轰炸，196旅背靠原平县城墙固守。

196旅本身不是主力，原平县也名不见经传，日军被挡在这座小城外如此之久，是第5师团没想到的。10月9日，日军用毒气弹攻城，中国军队缺乏防御手段，军心开始动摇。10月10日，驻守原平的晋绥军196旅5000人几乎全军覆没，阎锡山下达的“防守原平7天”的任务完成，旅长姜玉贞将军带士兵战斗到最后一刻，在带队突围时中弹牺牲。

晋绥军虽然是杂牌军，但是崞县和原平之战打出了晋绥军的气势，196旅受到南京政府褒奖，姜玉贞将军追赠中将军衔。

二、华北抗日第一血战

崞县，原平的战斗之惨烈，让整个山西震动，19军的两个旅除了部分伤员之外全军覆没，而他们为忻口战役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。从10月1日到11日，中国军队在忻口布置了15万人，拉出来了全部10个炮团等待日寇进攻。

卫立煌将军是忻口会战最高指挥，他将中央军第9军布置在防线中间，第13军，第19军，第33军，第35军，第38军等部防御河浦到练家庄等地。

10月13日，板垣征四郎带着7万日军全线进攻，日军火炮，飞机，坦克冲击中国军队阵地。200架日本战机控制着忻口的空域，中国军队只有20多架老式双翼飞机，无法跟日军抗衡，忻口阵地前方后都遭到了扫射和轰炸。

中央军第54师，第10师，第21师，第72师遭到日军的猛攻，日军有上百门野战大口径重炮，54师阵地在一天内被炸毁，全师伤亡过半。在武器劣势的情况下，中国军队只能选择发起夜战，日军在白天用火炮轰下来的阵地，中国军队在夜间突袭重新夺回来。

10月14日，日军第5师团增兵3000人继续进攻，中日军队血战南怀化，204高地成为了“忻口绞肉机”。中央军第9军跟日本第5师团展开车轮战，一天内进行十多次攻防战，上去一个整编团，几个小时就被打光，204高地一天内伤亡高达2万人。

在中央阵地战事焦灼时，卫立煌部署了两翼对日军的反击，10月15日，第35军奇袭日军弓家庄，东泥河两处阵地，成功击退日军。同时中央军阵地也开始对日军反击，日军起先败退，但是在10月16日全线反击，势头之猛让中央军出现溃散。

卫立煌知道中了板垣征四郎“诱敌深入”之计，马上下令前线收缩阵型，但是日军以坦克车为前锋突进，中国军队缺乏反坦克武器，无法防守反击。在这一阶段，负责反攻的中央军第9军长郝梦龄，第54师长刘家麒，第5旅长郑廷珍战死沙场，忻口全线震动。

卫立煌派第61军顶上第9军的缺口，10月20日，日军再次达到忻口前线，中国军队拼死反击，终于挡住了日军。

日军第5师团号称“铁军”，但是在短短的一周里付出了上万人的伤亡，却没有打开中国军队的一个缺口，板垣征四郎和不得不向大本营求援。10月22日，日军一个增援支队到达代县，日军开始整顿一线部队，于10月24日发起反攻。

中日军队打了十几天，双方都非常疲敝，但不同的是日军有装备精良的后援部队，中国军队却越打越少。10月24日当天的战斗里，日军火力全开，中国军队防线终于告破，第85军伤亡惨重，前线的步兵团有的只剩下一个营。

10月27-29日，日军三个整编联队到达忻口，卫立煌得知消息后心如死灰。日军已经派人绕道娘子关进攻，晋绥军预备部队都去填补娘子关缺口，对忻口帮不上忙。10月29日，日军再次进攻，中央军此时已经伤亡5万多人，卫立煌给蒋氏打去的电报称多个师已经被打光，空余番号，蒋氏只能回复“挺住”。

10月31日，娘子关告急，11月1日，娘子关告破，忻口中国军第有被包围的危险，阎锡山赶紧电令前线撤军，忻口战役宣告结束。

此战中，中国军队动员20多万人，伤亡15万，一线中央军几乎打光。日军第5师团和关东军察哈尔军共7万人，后来增兵至11万，一个月内伤亡2.7万。此战是华北抗战爆发以来最惨烈的一战，也是日军伤亡最大的一战。第5师团号称“铁军”，但是中国军人硬生生在钢铁上撕下一块肉。

三、八路军在忻口战役

在忻口战役进行时，我八路军第115，120，129三个师正在日军背后进行游击作战，有力支援忻口战场上的正面作战。在10月初崞县，原平会战结束后，晋绥军南撤时就遇到了北上的八路军，按照朱德司令的部署，八路军将在晋东北破坏日军的后方。

从10月10日开始，八路军在涞源县，灵丘，阳曲县，平山，唐县，完县等地接连奇袭日军。

115师在10月10日袭击日军运输大队，缴获上百辆汽车的辎重弹药，击溃日军100多人。10月18日，115师骑兵营袭击阳曲县，缴获日军弹药，药品，军马一批，还歼敌几十人。

10月18日，120师358旅在雁门关伏击日军第5师团运输队，毙伤日军200多人，击毁汽车30辆。八路军在半个月里收复山西和河北多个县城，迫使日军分出兵力来平汉线铁路防御中国军队偷袭。

八路军在忻口战役其间最大的成果，无疑是10月19日奇袭阳明堡机场。

当时忻口激战正酣，日军每天都对中国军队阵地进行密集轰炸和扫射，我军除了机枪之外没有其他的防空措施。10月10日后，八路军侦查员得到代县百姓的报告，日军在阳明堡机场停放着20多架飞机，每天起飞去忻口轰炸。

八路军769团在请示上级后，于10月19日深夜带不读奇袭阳明堡，第3营两个连炸毁日军飞机20多架，日军机场部队和地勤100多人被歼，八路军仅损伤30多人。此战是769团的成名之战，蒋氏在此战后亲自颁发嘉奖令。

10月22日-30日，129师在正太铁路沿线袭击日军辎重，歼灭日军后勤部队400余人，这是八路军在忻口战役其间取得的最后战绩。随着忻口战役正面的失败，日本军队也开始分兵防御后勤线，八路军不得不选择进入山区隐藏。

四、敌后抗战成为山西的主流

忻口战役是华北抗战里中日军队第一次大规模“阵地攻防战”，在军事上来讲，这是中日军队在野战条件下真实实力的碰撞，暴露出了中日双方军队的巨大差距。

中国军队的人数虽然是日军的几倍，但是日军上有飞机下有坦克，跟只有迫击炮的中国军队产生了代差。忻口战役中的大量中国士兵死于轰炸和炮击，我军不得不跟日军选择夜战，打光一支部队填上一支新的，用人命填阵地。

忻口失败其实宣告着整个太原会战的失败，从失去平型关到忻口战败，中国军队跟日军之间的代差暴露无遗。日军武器装备，作战素养都高于中国军队，连最精锐的中央军德械师都有差距，更别提晋绥军这样杂牌军。在大战中，我军的炮兵炮少，而且训练不精，4发仅能中1，而日军第一发就能打到炮兵阵地。

在反坦克方面，中国军队有战防炮，但是跟步兵协同不好，没有发挥应有的战斗力。日军坦克来去自如，在步兵阵地上点杀我军的碉堡和工事。忻口的伤亡之大，让晋绥军一下子没有了底气，卫立煌的嫡系部队死伤惨重，山西最有战斗力的部队仅剩敌后抗战的八路军。

忻口血战中，中国士兵以血肉抵挡日军的铁蹄，这种精神鼓舞了老百姓的抗日决心，毛泽东主席评价：“忻口战役的战士，为整个中华民族做出了最好的模范。”

在忻口战败一周后，日本攻占了太原，华北危急。日军“三路南下”的计划成功了一半，情急之下，南京政府迅速组织军力，在江苏和河南组织会战，八路军也开始深入太行山发动群众加入抗战，中华民族抗战开始了新的一页。

文/商学野

参考资料：

1、《国共合作浴血抗日——忻口战役》佚名

2、《忻口战役：国共配合作战的光辉典范》王乐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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